雨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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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段时间的天气本来古怪,隔三差五地落下雨来,这雨也是忽大忽小,那边晴这边阴,这下晴忽而阴。想到这天也像是个小女孩,心思复杂,阴晴不定,时而放出猛烈的阳光,时而挤出几滴眼泪,更让人难受的是,忽然之间自个儿伤心起来,这雨也是突然倾盆泻下,让行人猝不及防。

古怪的天气真是让人提不起精神,我卧窝在狭小的宿舍,想趁着雨天,感受古人那卧阑听雨的心境,然而,我的思想依然不能抽离出去,我依然是我,眼前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现实。我想,这样的雨真是令人兴趣索然,古人怎么能在雨天生出那么多复杂的心绪呢?

傍晚,我出门去,要去图书馆还已经看完的书,借新的书。不料,在图书馆之时,天空炸雷四起,起初淅淅沥沥的雨竟成了瓢泼大雨,于是我困在了原地。那么,我只能安下心来,读一读书了。

料想雨下地差不多了,撑起雨伞就走上归途了。

路上的行人并不许多,雨在这是已经没了适才的桀骜不驯,节奏放慢了许多,云表示它的储量不多了,该省着点用了,于是,有的人儿放大了胆出来行走。

我就这样在路上走着,夜色昏暗,看不见去处,就连来处也一并隐没在黑暗里。雨依然不依不饶地敲打着我撑的伞,我使了劲去仔细听,去辨识,却是分不清每个雨滴的区别,此刻,那时,到底是哪一滴雨落在伞面。我越想越混乱,心绪愈加不宁,因而我放弃了,放弃了辨雨的想法。地面斑斑驳驳地映着道旁树投下的交错的影,星星点点地躺着不是被雨滴击中的小水洼,有的地方地势较低,大大小小的水洼便汇成一股股流,向着更低的地方去了。雨前和雨时被风雨吹落的树叶,一动不动地错落卧在地上,任凭水的冲洗,雨的击打。橘黄色的灯光和环境配合着,让我更加分不清虚幻与现实,我彷徨四顾,发觉我已陷入了这错落的时空,或过去,或现在,或未来的我立身于此,天地之间我孤身一人,我只觉得所有的一切聚集与我,却没有已束光投在我的身上。我低头看看,地上有我的影子,他已融化在昏暗里,无法辨识,我抬起头,雨滴仍不住地坠落,它们打在我的眼镜上,我赶紧低下头,有的雨滴仍保持着滴状,有的已经顺着镜片流下来。于是,我的视域变得虚幻起来,但是没有模糊的感觉,我周遭的事物都是真实的,是现实的,都不是虚假的,却有了泡影的虚幻之感。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洼,在灯光的照射下,映着各种各样的事物,天上的云,树上的叶,走过的人,滴下的雨,这边的雨和对面的雨冲着对方撞去,最终都汇聚在这小小的一方水洼了。

我走着,不知不觉间想起了刚看过的《废都》中许多的人,想起了庄之蝶,想起了唐宛儿,想起了柳月,想起了满口鬼神呓语的老婆子,想起了编起谣儿的老疯子。眼前的真实而虚幻给了他们生存的天地,他们活在了我的眼前。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废都,他们存在于不同的时空,而每个人又是那一个庄之蝶,即是庄生,又是庄生之蝶,梦与现实交织在一起,而现在的我也在着自然的力量下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虚幻。废都是一个可大可小的套子,活在废都的人,自然是套中人,他也许不像庄之蝶之于西京,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名人,围绕着庄之蝶生出一个生态圈,生出食物链,他为废都而活,废都为他而在。在西京,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庄之蝶,更有甚者竟不知庄之蝶是干什么的,庄之蝶需要或说必须令这些人满意,也要维护自身的形象与周遭小圈子的利益。那么庄之蝶已不是他自己的庄之蝶,而是西京的庄之蝶,是文学爱好者的庄之蝶,是人们的庄之蝶了。庄之蝶与唐宛儿的事,谁都没有错,就像红楼中宝玉和黛玉,假若宝黛之恋成功,那么宝玉也就不是了宝玉,黛玉也就不是了黛玉,红楼也就是了红楼。悲剧也就不成了悲剧,剧中所有的人和物出现在这个时空就已经注定是一个悲剧,谁都没有错。

不知不觉已走上了紫荆桥,迎面驶来一辆汽车,车前灯的强光直射过来,照亮了我整个人,我沐浴在这光中,而外部的雨依旧在下。车已远去,我身上的光也在一点一点地褪去。桥上的紫荆花花藤,缠缠绵绵地攀着棚架,在夜色中的叶子依稀能够看清是墨绿色,这些棚架就构成了一股奇特的通道。我行走在狭小的墨绿色的空间通道中,随着我的前进,我竟有了一种生命律动的感觉,叶子跳动着,它们不知为何在欢呼雀跃。

已经回到宿舍区,想起晚饭还未吃,刚刚只是为了安慰肚子,在西点屋买了个面包,边走边吃。于是折返去买伊面,晚上去买宵夜的人是很多的,我排着队,呆望着雨,胡思乱想着,当我掏出钱的时候,我回来了,我回到现实中来了,所有的虚幻,所有的浮想又消失地无影无踪。